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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及对我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启示

刘松林1,谢利民2

[摘 要] 为应对知识经济的挑战,2000年欧盟确立了里斯本战略:到2010年,要把欧盟建设成为世界上最具竞争力和最具活力的知识经济实体,保持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创造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社会更为和谐。欧盟以实现里斯本战略为目标,以扩大就业和提高就业质量为核心,不断开发出独立的VET指标或嵌套于各计划、框架中的指标,监控里斯本战略的实施。借鉴欧盟经验,我们应建立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职业教育与培训实施、决策与监督机制,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促进经济发展。

[关键词]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启示

作者简介:

刘松林(1961-),男,江西永丰人,福州职业技术学院副院长,上海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政策,课程与教学论;

谢利民(1949—)男,吉林珲春人,上海师范大学学科教育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为课程与教学论。

一、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的发展

二十世纪的最后二十年,全球经济进入新一轮的快速发展期,知识经济“初露端倪”, 经济全球化波涛汹涌。知识经济的本质在于知识是经济发展的驱动力,知识创新推动产品制造模式向技术密集型转变,导致投资向高技术领域和服务领域转变,促使产业结构发生改变。经济全球化使资本、技术、货物、信息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变得便捷、畅通和快速,引起产业结构、就业结构的变化,对劳动力提出了新要求。知识经济与全球化影响了人们生活的每一个方面,要求欧洲经济作根本性的变革。[1]

为了应对全球化和以知识为驱动力经济的挑战,欧盟理事会于2000年3月23-24日在里斯本召开特别会议,为欧盟确立了一项雄心勃勃的战略:未来10年,要把欧盟建设成为世界上最具竞争力和最具活力的知识经济实体,保持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创造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社会更为和谐。[2]里斯本会议对欧盟VET(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职业教育与培训)而言具有里程碑式意义,哥本哈根宣言认为“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发展是里斯本战略目标的关键部分”。[3]里斯本会议之后,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的发展以两条路线展开,一是欧盟为实现里斯本战略不断开发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以监控里斯本战略的进程;二是各欧盟成员国为实现欧盟提出的战略目标,根据本国国情提出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

2001年3月在斯德哥尔摩召开的欧盟理事会提出了为了实现完全就业目标的就业基准性指标。[4]并提出欧盟教育与培训的三大总体战略性目标和十三项子目标。这三大目标是:根据知识社会与变化的教学与学习模式的要求,提高欧盟教育与培训的质量与效率;根据终身学习的指导方针,提高获得教育与培训的可能性,提高个体的就业能力和生涯发展,促进积极的公民身份、平等的机会与社会和谐;向全世界开放教育与培训系统,满足工作与社会的基本需求,应对全球化的挑战。[5]2002年巴塞罗那理事会上欧盟通过了《2010年教育与培训计划》(The Detailed Work Programme for 2010 for Education and Training System),确立了到2010年将教育与培训体系建成为世界教育质量参照系的目标,并提出语言竞争指标。《2010年教育与培训计划》以2001年斯德哥尔摩欧盟理事会提出的三大目标和十三项子目标为框架,每一个子项目主要由关键问题和评估实现里斯本进程的指标组成。 随后成立了一个由欧洲职业培训发展中心(CEDEFOP)支持的技术工作小组(Technical Working Group, TWG)。

2003年欧盟推出欧洲教育与培训平均参考水准,作为监控《2010年教育与培训计划》实施进程的工具。2003年,TWG提出连贯的质量指标概念,并以此为理念,综合各国实践开发出一套指标。2004年的《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共同质量保证框架》提出了质量保证的模式、评价方法、监控体系、评估工具一整套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保证框架。[6]质量保证模式的评判依据是质量标准(Quality Criteria),评估工具的依据是一套共同的质量指标。2005年欧盟理事会就教育与培训的新指标达成一项决议,确认制定统一的质量指标与基准是可取的,新指标所必需的数据开发是一个持续5至10年的长期工程。[7]指标与基准成为监控里斯本进程和以证据为基础决策的关键因素。2007年在布鲁塞尔,欧盟委员会认为“由于情况已发生变化,现在有必要确认一个全面反应《2010年教育培训计划》战略的政治优先领域的新指标框架”,[8]并提出了八个关键政策领域,二十个更具体的核心指标和指标领域。

欧盟以实现里斯本战略为目标,以扩大就业和提高就业质量为核心,不断开发出独立的VET指标或嵌套于各计划、框架中的指标,监控里斯本战略的实施。欧盟和各成员国开发出了许多评价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工具与指标,但是“现在使用的各种评价方法只涉及到职业教育与培训中的某些方面和水平,而很少涉及到国家与地方、政府机关到工厂车间的各个层面。”[9]因此有必要对欧盟及各个层次的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保证措施重新审视,并不断完善目前的各种质量保证办法。在这个思想指导下,TWG开始研究欧盟成员国共同使用的VET(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发现不同国家对这些质量指标各有侧重。他们又研究了欧盟现行的指标体系和国际质量等级水平,最终他们提出了一项旨在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促进欧洲合作指标本位的报告。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是一个不断发展、完善的过程。

二、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的主要内容

在欧盟的职业教育与培训文件和研究中,常用了标准(Criteria)、指标(indicators)和基准(benchmark)作为评价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的依据或工具。为了研究的方便,本文统一用“指标”表述评价职业教育与培训的评价工具。

(一)基准指标。 基准指标(benchmark)用来指具体的目标,它包括六个领域:教育与培训的投入、中小学辍学率、学习数学、科学、技术的毕业生数、完成高中教育的人数、关键能力和终身学习。[10]确切地说基准性指标是指全欧盟要达到的、有具体数字规定的统一指标,这类指标可以分为就业指标、学习年限指标、终身学习指标、基础技能指标等。

1.学习年限指标。欧盟认为未来的社会人融入知识经济社会需要有最低的知识基础,没有达到最低规定学习年限的人将来难以继续有效的终身学习而处于被不断增长的激烈竞争社会所抛弃。因此欧盟提出到2010年,18岁至24岁人口中,只接受过低于中级水平而不再继续接受教育和培训的人数要减少一半,[11]平均辍学率不超过10%,22岁的青年中至少85%完成了高中教育。[12]25至64岁人口中,完成高中教育的比例至少达到80%,[13]欧盟早已普及了高中阶段教育,指标表明欧盟要在普及高中教育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普及的质量,因为学习年限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个体受教育的水平,也反映了个体的文化素质,是个体适应知识社会和终身学习社会的基础。

2.就业指标。2000年3月,里斯本会议战略的第一部分是“就业、经济改革和社会和谐”,就业、经济改革与社会和谐三者之间有着紧密的关系。经济改革的目的是为了人们过上美好的生活,创造一个和谐的社会,经济改革与社会和谐都需要通过人们辛勤的工作实现,就业作为一个联结点,把经济改革与社会和谐紧密地联结起来。因此促进就业是里斯本战略的中心。欧盟提出到2010年,就业率从平均61%尽可能提高到70%,女性就业率从51%提高到60%以上。[14] 2001年3月的欧盟理事会提出到2010年55至64岁人口中平均就业率提高到50%。[15]弱势群体的就业是社会和谐的基础,欧盟特别重视妇女和老年的就业,弱势群体的就业从另一个侧面反应正常群体的就业。

3.终身学习指标。终身学习作为欧洲社会模式的基本组成部分被欧盟置于优先领域,欧盟认为在知识社会,个人必须终身不断地更新、完善其知识、能力和技能才能最大限度地促进个人发展,促进和改善他们在劳动力市场中的竞争力。基于此欧盟提出到2010年,欧盟终身学习平均参与率应至少达到成人就业人口(25岁至64岁)的12.5%。[16]欧盟致力于使终身学习成为现实,因为只有努力实现参与教育与培训的居民数最大化,知识社会才能繁荣,社会发展成果才能惠及百姓。

4.基础技能指标。个体的就业、包容、后续的学习、充实与发展需要有核心知识、技能与态度,这就是基础技能。欧盟特别强调要对新技能予以重新界定,这种技能是知识社会所需要,应把新技能与旧技能整合到课程里。这些技能包括算术与识字、数学、科学与技术的基础能力、语言、信息技术运用技能、学习技能、社会技能、创业精神等。在基准性指标中,欧盟提出从小要教授学生至少两门外语,并于2003年建立语言竞争指标,[17] 到2010年,各成员国15岁学生中阅读、数学与科学成绩低的人数与2000年相比要减少一半。[18]值得注意的是,欧盟提出每个人都要达到的基础技能目标,包括那些处于不利地位的群体、有特殊需要的群体、中途退学者、成年学习者等。个体只有具有这些基础技能才能应对知识社会的挑战,才能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基础。

(二)重要指标 (overarching indicators)

重要指标旨在推动一般意义上的质量保证,是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最基本的指标。

1.职业教育与培训提供者采用质量管理体系的比例。欧盟按分类方法建立起来一套质量参考模式,这些参考模式是质量管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欧盟认为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管理体系是质量保证的重中之重,有些成员国法律规定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提供者必须采用质量管理办法以确保职业教育与培训的质量。TWG受权开发了一个《共同质量保证框架》(Common Quality Assurance Framework,CQAF), 欧盟理事会于2004年5月审议通过了这一文件。这个质量保证框架既是欧盟VET质量管理体系,也是VET质量保证体系。欧盟成员国要求在职业教育培训中采用这一质量管理体系。当运用这一指标时,人们不仅需要有当下在使用的质量保证体系,而且要求与CQAF框架相连贯。这一指标的关键在于VET提供者的质量保证体系是否遵守了计划、实施、评价与评估、检查与改进四个步骤,是否遵守了欧洲参照模式的标准。

2.培训者或教师培训的投入。这一指标实质上是教师发展指标,考查职业教育与培训提供者在更新培训者或教师职业能力上,特别是职业生涯中持续学习以及维持工作能力的财政投入。欧盟哥本哈根宣言明确提出VET领域内培训者与教师的学习需要是提高VET质量的最关键因素,因此这一指标被认为是提高VET质量必不可少的。这一指标主要指培训者的正式培训、学习的投入,例如为获得某种资格证的培训,不包含培训者与教师非正式学习和培训。一般可以从定性和定量两个方面评价培训投入状况。定性评价,可以通过分析教师获取的职业资格和继续教育等方面资料。定量评价,可以从每年用于培训者培训的资金总数,参加VET培训的培训者与教师总数,培训者参加培训的时间量。例如,在芬兰,雇员获得的资格证书被看成是影响VET质量、成绩和雇员竞争力的指标。

(三)一般指标。 这些指标是为了反应与支持欧盟设立的VET体系三项优先政策领域,所有这些指标为相应政策目标服务。这三项优先政策领域是为更有效提高劳动力就业能力、实现培训供需平衡、接受培训服务,尤其是为劳动市场上的弱势群体服务。

1.群体失业率。就业是里斯本战略的中心,群体失业率反应了不同群体就业能力的背景资料,这对实现更好就业与改进更便捷地接受VET十分重要。欧盟各成员国根据失业者的性别、年龄段、最高学历、失业时间长短,连续进行失业数据分析,为就业能力的培养、就业政策的制定提供有效信息。就业能力是指人有足够能力被雇佣从事相关职业,它不仅涉及到是否有足够的技能,而且涉及给个人寻求就业提供机会。就业能力不仅是个人的能力相关,同时也和就业指导机构、就业政策、岗位需要量相关。Erwin Seyfried认为”就业能力包括四个基本类别的目标:能力和态度,完成培训项目和途径,转岗和直接就业(定量),以及有关的就业质量问题”。[19]根据经济社会发展,提高不同群体受雇用能力,创造更多针对于不同群体的就业机会,改善就业服务,提高就业率,降低群体失业率。

2.弱势群体的定义。这一指标提供的是有关改善弱势群体进入VET路径的政策背景资料。各个国家、地区和地方对弱势群体的定义不尽相同,不同时期对弱势群体的定义也不相同。在欧盟弱势群体包括中途辍学者、失业的年轻人(不到25岁)、长期失业者(超过一年)、年长者(超过55岁)、残障人士(根据国家规定)。[20]不断改进政策,修正目标,以使弱势群体能更便捷地接受VET是欧盟政策所关心的问题。可以通过改进面向弱势群体的经济资助、国家方面改善弱势群体进入VET的路径、采取积极措施增加弱势群体接受VET机会等政策,使接受VET的注册人数和完成VET人数不断增加。

3.初始培训与终身学习参与率。职业教育与培训(VET)可以细分为继续职业教育与培训(Continuing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CVET)和初次职业教育与培训(Initial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VET)。继续职业教育与培训反应了企业层面参加学习职业教育与培训课程的比率,终身学习反应了根据年龄段、工作状态、受教育程度划分的雇员参加培训的比率。 初始培训参与率反应了接受培训的比例,这一指标需要与高等教育参与率结合起来,界定作为参与测量人口的年龄线,才能全面反应初始培训参与率。

4.完成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比例。这个指标表示的是注册参加VET的人数与最后完成VET,获得结业证和毕业证人数的比例。这个指标非常重要,因为它提供了就业能力目标的主要输出数据。培训者或教师与VET课程对受训者或学习者最终完成培训或学习有极大影响,因此考察培训者或学习者的注册人数与最后毕业或结业人数有意义。特别是当VET的结业数据分别和入门数据与参与率比较时,这个指标更有意义。初始培训与终身学习的参与率对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提供者也具有明显意义。参与率不仅反应质量目标的完成度,而且也为检测输出目标起到了基准作用。

5.培训结束一年后受训者的状况。这一指标是衡量就业能力和匹配目标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结果指标,它提供了受训者培训结束后一年受雇用状况信息,这一时间已成为评估培训质量的国际标准。它包括:受训者接受了进一步培训,已被雇用,未被雇用,劳动力市场无法得到(例如生病)。[21]如果有可能,这一指标应与预先确定的目标并在一些国家已有案例的成功率结合使用。这一指标可以评价培训的质量,检验培训的目标的合理性。在芬兰,最关注的是职业教育和培训手段的有效性及就业率。就业率表明了毕业生找到工作的比率,是此类指标中最重要的一个。

6.在工作岗位运用所获得技能的状况。这一指标是通过对雇主和雇员的调查而获得,是用来检测培训效果的技术运用指标,表示就业能力与更好的供需匹配。技术运用很难测评,但对企业很重要。检测培训的效果不能仅限于顾客满意或是自我测评,而是要开发评价培训效果的方法与技术,以检验所获得的知识与技能是否真正在工作中得到运用。

(四)附加性指标

1.使职业教育与培训适应变化的劳动力市场需求的现存机制质量。知识经济的特点是知识密集化、知识产出量倍增、知识更新周期缩短,知识对经济的贡献超过任何历史时期,并有逐步增大的趋势。知识经济的发展促使经济结构发生变化,而使产出和就业增长呈现出强大的动力和活力,由此带动熟练工人和高技能工人需求的变动,因而要求VET对此有预测并及时作出反应。为应对这种变化,欧盟及其成员国建立起VET适应劳动力市场机制变化的机制。欧盟层面建立起《劳动力调查报告》年度发布制度,每年对欧盟成员国各年龄段、性别就业状况,就业适龄劳动力接受VET、高等教育状况,劳动力在不同行业就业数据进行调查统计,并研究发布,有利于各成员国调整VET政策,有利于教育与培训提供者开发培训课程、改进培训手段与方法,提高VET质量。各成员国也建立适应劳动力市场变化的VET机制,这些机制范围非常广,包括预测技能发展、职业档案更新程序等。经济发展方式、经济结构调整、知识发展、技术进步决定劳动力能力内容变化;经济发展总量与经济结构变化决定了劳动力需求总量和不同专业之间的比例。经济发展除与知识发展、科学技术息息相关外,与金融、政治、社会、自然诸因素关系紧密,任何一因素的突变都影响经济的发展。经济发展的方式是渐进、交叉进行,而非一蹴而就。这些因素决定预测劳动力市场变化比较复杂,难以量化,因而人们对这一指标持怀疑态度,认为它难以付诸实施。这一指标的运用更多是要坚持定性分析的方法,尽可能多收集正在使用的机制。

2.现有改善VET路径计划的质量。VET路径是VET体系、机构进入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条件、方式与所有人(特别是弱势群体)接受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机会。在欧盟,提供VET的机会是作为一项质量政策的优先领域,但教育的一个内在属性就是选择权,提供机会和选择权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冲突。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与不同价值观和利益背景的选择是相互关联的。国家层面、教育与培训机构层面、受训者的要求对学习机会的路径都有影响。终身教育要求进入教育与培训体系路径应该更加便捷、具有民主性、更具开放性、体系之间的相互转换也应更加容易实现。国家、地区、地方、教育与培训机构的政策、计划、方案是使所有人能便捷、平等、有效地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以提高VET质量的基础。欧盟各成员国在国家、地区和地方层面都有很多改进人们接受VET途径的计划,收集这些计划的信息对提高VET路径计划的质量,促进VET质量的提高具有重要意义。

三、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的主要特点

(一)质量指标前后一致、相互连贯。质量指标不是孤立地存在,而是相互联系着。首先,质量指标和某个现实中的重要目标联系着,这被称作为外部联系。其次,质量指标本身互相联系,这被称为内部联系。Erwin认为“人们应该认识到,一个孤立的指标是毫无价值的。指标必须由一个明确的体系来组织,这样个别指标提供的信息才更为有用。”[22]因此质量指标是一个体系,相关联的指标之间相互照应,它反应了目标、过程与行动的结果。

为实现指标的相互联贯,TWG把质量指标结构化进入“背景、投入、过程、产出、结果”中,后来,Erwin将其修正为“背景、投入、产出、结果”四个部分。这一模式和CIPP的教育评价模式十分相似。背景、输入、过程、输出(CIPP)是由斯塔弗毕姆等于上世纪60年代未、70年代初系统确立起来的教育评价模式。CIPP建立在改良评价对象,使评价对象更富有成效,而不是仅仅为评价对象划分等级。TWG引进CIPP评价原理,并进行改造,建立起覆盖职业教育培训活动的连贯体系,以使人们可以分析职业教育培训的不同方面,找出区别,进而改进。

(二)质量指标与共同保证框架(CQAF)相联系。CQAF构成了欧洲VET质量保证与发展的参考框架,它也被看作是一种“对照解释的工具”(a cross reading instrument),它有助于政策的制定者与实施者更透彻地理解现有质量保证模式的运作,确定需要改进提高的领域,并就如何根据共同的质与量的参考标准进行改进做出决策。[23]这一质量保证框架由四部分组成:计划、实施、评价与评估、检查与改进,这四部分也是质量保证框架的四个步骤。另外有一个贯穿于这四个组成部分之间的方法论(Methodology),它对质量指标也非常重要。质量指标不直接与质量框架的不同步骤发生联系,因为每一步骤要从不同角度作用于质量指标。指标作为计划阶段的一部分,在计划阶段,根据方法论决定收集必要的信息以服务不同的指标。有些信息可以从实施过程得到,其他的信息将从类似实施的过程中获得。评价意味着可准时得到不同有关质量指标的信息,所有的数据都是相互关联的,以获得VET活动质量的完整图景。在检查与改进阶段,应该再次考虑所有指标,因为实际的结果有可能由他们引起。质量指标与共同质量保证框架的每一步骤紧密相关。

(三)欧盟的质量指标具有整体性。欧盟将职业教育与培训作为迎接知识经济挑战,创造一个最具活力和竞争力欧洲社会的重要措施。欧盟的质量指标是一个内容丰富的完整体系。在内容上,质量指标是一个整体,它涵盖的人数、年限、学业等状况,基础技能与信息技术技能、科学与技术的学习状况,教师与培训者的知识、供需状况、普通群体就业与弱势群体就业状况、人力资源的投入状况,进入VET的便捷状况等,形成了教育与培训提供者、受训者、学业、教师、投入、就业、机制一个完整的体系结构。在学校体系上,职业教育的质量指标涵盖了基础教育与高等教育、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基础教育是职业教育的基础,基础教育的学习年限、科目、成绩对职业教育与培训有直接的影响。在欧盟,国家之间的教育体制不尽相同,在中等教育阶段,有些国家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是分开的,分属两个教育体系的,如德国,有些国家在基础教育阶段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不分设,同属一个教育体系,如英国。因此,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无法截然分开。实际上,大多数国家采取在高中阶段教育中渗入职业教育课程。因为有研究表明,如高中阶段能够提供高质量的VET课程(初级职业教育与培训,即IVET),将有效地提高高中阶段的毕业率,而且,大多数早期离校者比率较低的欧洲国家,其学生中参与VET路径的比率都高。[24]欧盟把培训与教育并列,作为整个教育体系中的一部分,其名词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职业教育与培训)明确地传达了其终身教育理念。1995年欧盟发表了《教与学:迈向学习的社会》(Teaching and Learning: Towards the Learning Society),强调教育、培训与经济发展之间的联系。终身学习有助于社会融合(social integration)、提高就业力(increased employability)与自我实现(personal fulfilment)的实现。2002年欧盟理事会在《教育与终身学习》中将终身教育定义为从“学前阶段到退休后的教育与培训,包括所有的正规、非正规及非正式的学习”。[25]欧盟质量指标涵盖了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将终身教育理念变成现实,对监控培训质量,提升培训的理论研究水平具有重要意义。

四、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对我国职业教育的启示

(一)有必要建立全国统一的VET质量指标。过去二十年来,特别是里斯本会议之后,欧盟VET质量大大提高,其中质量指标起了重要作用,因为指标不仅是一项重要而且复杂的政策,同时也是影响、提高质量的关键,是改进培训体系与结构的关键。借鉴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成功经验对提高我国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具有重要意义。

在我国,教育与培训和就业处在一对两元不对称的矛盾状态之中。一方面,教育与培训具有本地域性的特点,即受教育的主体总是在其户口所在地接受教育与培训,主体所受教育年限与教育质量受到本地域条件的限制,因此职业教育与培训的输出(output)具有不均衡性。我国是一个人口众多、幅员辽阔的国家,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对教育的关心、认识程度的差别导致对教育的投入,特别是对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投入差距甚大,因此教育与培训的质量互相之间相距甚远。另一方面,劳动力就业具有很强的他地域性特点。在我国,改革开放后,就业市场是开放的,非农业劳动力的最大市场集中在城市和经济相对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据原劳动与社会保障部监测,2006年进城务工农民主要由中、西部流向东部,在珠三角、长三角、环渤海地区务工的农民工占跨省流动总量的87%。 [26]这说明很多劳动力远离了自己受教育与培训地就业。 行业、企业根据自己的需要确定劳动力标准,即用工标准是统一的,从教育与培训质量低地区来的求职者的竞争力便不如教育与培训质量高的地区。这便是教育与培训的本地域性与就业的他地域性的不对称矛盾,这种现象在于高中阶段(含中职)以下的劳动力中普遍存在。全国相对统一的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可以缩小各地区劳动力就业能力的差别,实现教育公平,并以教育公平促进社会公平。

有数据显示,弱势群体参与就业的比例微乎其微,包括残障人士、受歧视群体或具有其他社会问题者,其失业比率比大大高出其他群体,受教育程度低是一个重要原因。随着经济结构的调整,一部分年纪大的工人失业。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从农村转移出来的劳动力约有2.1亿人,其中到2007年10月接受过阳光工程培训的只占转移出来劳动力的5.4%。[27]城市下岗工人和大部分从农村转移出来的劳动力都是社会中的弱势群体,提高弱势群体的就业能力和就业质量关键在于提高他们本身的素质。建立弱势群体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指标体系,有助于提高弱势群体就业能力,确保社会公平。

我国总体上正处于工业化的中期阶段,离完成工业化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党的十六大提出我国要走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工业化道路。这实际上意味着在中国工业化过程中,传统工业和新型工业将长期并存。十七大提出经济增长方式要“由主要依靠物质资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管理创新转变”。传统工业和新型工业都要求提高高劳动者素质,职业教育与培训是提高劳动者素质的关键。

要缩小教育与培训质量差距,提高弱势群体的就业率与就业质量,实现传统工业与新型工业的工业化,有必要用统一的指标、采用质量保证措施均衡地提高VET质量。

(二)构建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的原则与主要内容。

1.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构建的原则。构建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是一项十分复杂的工作,要遵循以下原则。首先,质量指标的构建应坚持与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一致的原则。国家要有长远发展规划,对经济、社会、就业、教育与培训等进行总规划。职业教育与培训应确立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性工程和教育工作的战略重点。它是实现经济发展、促进充分就业、社会和谐的关键措施。质量指标不仅评估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实效性,而且是监控职业教育与培训国家规划进程的工具。其次,应坚持质量指标的目的性原则。质量指标是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保障体系的重要内容。质量指标不仅有助于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效率与效能,而且有助于提高职业教育培训制度的明析性。它不仅使职业教育与培训可测量、可评价,而且使职业教育与培训的经验成为可交流的模型。第三,质量指标的构建应坚持可行性原则。质量指标是职业教育与培训政策,政策最基本的原则是必须可行。在我国,由于经济水平、民族习俗、教育基础等原因,政策所调整的社会问题和目标群体不同地区之间有差异。质量指标本质是有价值观念的评判工具,应力使指标代表着国家和大多数人的价值观。因此在制定指标时除参考OECD,联合国及一些职业教育与培训成功的国家或地区的指标外,很重要的就是要采取自下而上的办法,采集各个省、市、自治区的经验、数据,再进行综合平衡,使指标能够得以执行。第四,质量指标的构建应坚持整体性原则。质量指标的构建应将质量指标贯穿于职前教育与职后教育、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基础教育与高等教育(特别是高职教育、应用性本科教育),提升非学历性培训的地位;将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内容性指标与保障性指标整体考虑。第五,质量指标的构建应遵循动态性原则。经济社会处在不断的变化发展中,改革开放初期,“经济结构以劳动密集型为主,技术含量比较低,对工人的技术、技能要求不高”,而随着我国经济结构的调整,“技术进步使得企业的传统岗位增加了高新技术的含量,传统单一技能型工人难以适应原有的岗位”,“知识经济使生产方式更柔性化、分散化,使服务业内容由一般的商业、运输等向信息服务业、知识产业发展,提升了服务业的内涵”[28]。经济发展与技术进步不仅能提高技术本身的内涵,拓展技术的外延,而且会引发新职业的产生和传统职业的消亡,导致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内涵与外延变化。

2.质量指标的主要内容。从提高质量教育与培训质量看,应从以下方面研究开发质量指标。

第一,职业教育与培训师资指标。教师与培训者是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的关键因素。在职业教育与培训中,师资包括公共课教师和专业理论教师、专业实训教师、培训者。可以从以下方面监控这一指标:劳动力市场上合格教师与培训者的供需情况,反应了职业教育教师与培训者职业的吸引力;教师与培训者取得高等级职业资格的比例;教师与培训者在同类型教育中的学历比例;教师培训的投资;教师运用ICT进行教学的比例等。

第二,学习年限指标。学习年限反应了一定地区的文明程度,一定程度上也是个体知识与技能体现,对个体就业有比较大的影响,它包括工作年龄段中受教育的平均年限;高中(或相当于高中)普及率;辍学率等。

第三,学生基础技能指标。学生基础技能是学生个体未来发展的基础,因此对于学生来说非常重要。它包括:学生读写水平、学生的数学水平、学会学习、学生获得ICT资格等级状况,这些方面将对学生进入社会后,对学生的后续发展有较大影响。

第四,技能状况指标。职业教育与培训包括了培训,即非学历教育。高技能人才在工作年龄段人群中的比例,学校教育是培养高技能人才的重要基地,而职后培训则是高技能人才培养的重要途径;接受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学员毕业或结业5至10年后成为技师、工程师的比例;雇员在工作岗位运用技能的状况,雇员创造性地运用所学技能是教育与培训成功的典范。

第五,就业指标。就业充分反应了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效能,这些指标包括平均就业率,它反应了就业人群的总体就业状况;特殊年龄段的就业率,如高中、中职毕业生就业率;特殊群体的就业率,如妇女就业率,农民工就业率,城市低学历的中老年再就业率,弱势群体的就业等;接受教育与培训者二年后的状况,如薪酬、同事评价、创造性工作等;接受职业教育与培训者自己创立企业的比例。

第六,终身教育指标。工作年龄段成年人接受教育与培训的比例,它表明成年人参与学习、培训的状况;不到高中教育水平的成年人参加所属年龄段成人教育的比例;工作年龄段成年人接受教育与培训的时间量,它表明了成年人在一定年段内学习内容的量;成年人接受教育与培训机会与便利,它表明为成年人接受继续教育与培训现实途径。

第七,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建立了质量保障的比例。我国目前还没有建立起一个统一的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保障框架,但各教育与培训机构应建立起质量保障体系,以确保职业教育与培训的质量。

第八,职业教育与培训与劳动力市场相匹配指标。职业教育与培训与劳动力市场的联动机制,它反应了劳动力市场对教育与培训的影响,教育与培训对劳动力市场的灵敏度,反应度。同时匹配指标也节约了社会教育资源。

(三)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的监督平台

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取得了巨大成绩,得益于其形成的集研究、交流、决策为一体的机制。借鉴欧盟的经验,结合我国的国情,应建立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的产生、决策、执行和反馈机制。

1.建立集研究与咨询为一体的职业教育研究机构。欧盟不少国家职业教育研究机构实力强大,如德国的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在欧盟层面,欧洲职业培训发展中心(CEDEFOP)是欧盟最重要的职业教育研究机构,它为欧盟职业教育发展作来了巨大贡献。为了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在我国,有必要加强中央层面和各省、市层面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机构建设。职业教育研究机构根据国家的长远规划和经济与社会发展,调整和开发新的质量指标,研究质量保障体系,对国家职业教育与培训政策的实施情况进行研究和分析,提出年度报告。另一方面,统筹好部门和职业教育与培训有关的研究机构协同努力,如劳动人事部门的就业研究机构,经济管理部门的经济发展研究机构,形成不同层次的合作、交流机制,共同推动职业教育与培训的研究。

2.建立基于指标基础上的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保证框架。质量保证体系以指标为基础,各省、市一定的选择自主权,以体现各地的省情、市情,体现各地特色。质量保证框架应成为全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参考框架。质量保证框架不仅有助于各地发现职业教育的存在的问题,采取措施,加以改进,也有利于评估职业教育与培训政策的效能,并修正政策,以提高职业教育质量。

3.建立职业教育与培训交流与决策机制。根据欧盟的成功经验,可以建立国家层面由教育主管部门、经济管理部门和劳动就业管理部门共同参与的年度职业教育与培训会议制度,定期研究职业教育与培训。每次会议审查职业教育与培训质量指标进展,并就年度职业教育与培训的进展、问题与新的措施形成会议决议,推动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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